告别罗马

阿帝斯骑在马上,回头看了一眼埃克琉斯,他也骑在马上,回头看了一眼。

在他身后,是夕阳下浓墨重彩的罗马城,他转身,跟随来接他们的匈族人,离开了这座从他出生就没离开过的城市,去到另一个陌生所在,他似乎已经听到空中响起匈族那特有的琴声和从喉间响起的歌声(呼麦)。

***

几周后的一个晨曦,埃克琉斯等人终于赶到位于潘诺尼亚的匈族人部落首都,这是一片美丽的草原,远远可见部落帐篷群里冒出的炊烟,但这天的天气比较差,阴沉沉的,眼见要下雨。

这是一个典型的游牧部落,没有固定建筑,到处都是帐篷,还有远处围栏圈住的马和羊,四处洋溢着动物粪便和烧柴的味道,烟火缭绕。

他们的马队进入部落,有人欢呼或热情的打招呼,有人好奇的张望着,尤其孩子们,他们看着马上穿着罗马服装的埃克琉斯,既好奇又有些陌生和害怕,但却远远的跟着、看着,不愿意离去。

阿帝斯下马,其中一个十三岁左右和他同龄的孩子,热情的冲过来拥抱了他,拍拍他的后背。

萨斯提拉:“阿帝斯!”

阿帝斯也拍拍他:“萨斯提拉。”

显然两人以前感情交好,埃克琉斯在旁边孤单且羡慕的看着,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孤独和无助。

萨斯提拉也注意到埃克琉斯,这是个很善良的孩子,从他热情的眼神就能看出来,他看埃克琉斯的眼神里没有嫌恶,反而有一丝善意和宽容。

匈族领袖鲁嘉也注视着埃克琉斯,侄子阿帝斯走到他跟前,他看了看他,摸了摸他的脑袋,但眼神依旧转向埃克琉斯,随即转身对身边一位老奶奶都玛指了指他,用匈语说。

鲁嘉:“都玛,就是他。”

都玛非常慈祥,满头银发梳成匈族特有的辫式,一脸笑容,穿着朴素的匈族服装,象每一个慈祥的老奶奶一样。有意思的是,她身后躲着一个小姑娘,只有五六岁模样,用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,好奇的看着他,都玛摸摸她的脑袋,叫她。

都玛:“骨朵荏。”

她可能发现大家在看她,立刻躲进都玛身后去了,非常害羞。

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,胖胖的,神情有点凶凶的大男孩,他是骨朵荏的哥哥奥普提拉,十三四岁左右,比阿帝斯他们还要高一个头,块头十足,他看向埃克琉斯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好了。

埃克琉斯不知道在这会发生什么,但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这里一切都和罗马不一样了。

***

夜里,一声惊雷霹雳,闪电在云层上空翻滚,一场雷雨在狂风中袭击了匈族部落。

电闪雷鸣中,都玛的帐篷显得非常脆弱,篷布在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,绳子和旗帜都被吹成了弧形,仿佛随时会被风掀走。

埃克琉斯蜷缩在都玛的帐篷里,他穿着单薄的罗马袍子,把自己卷在被褥里,冷得瑟瑟发抖,他来的路上可能就着了风寒,所以现在发作了,他双眼紧闭,嘴唇发青,紧紧拽着被子,裹住胸口。

他梦到自己跑在罗马斗兽场长长的环形走廊里,走廊非常长,似乎没有尽头,他一边跑,一边回头望,十分恐惧。

后面有怪兽在追自己,似乎是罗马创世的三头狼神,它抓着斗兽场的外廊,咆哮着把爪子伸进来,抓得砖石粉碎。

他一路跑进斗兽场,在里面四周地里不断冲出各种怪物,有象宙斯化身的牛神、三头狼神,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希腊罗马传说中的神怪,它们奇形怪状,面容狰狞,让人恶心,却扮着角斗士模样,它们有的嘴里喷着火,有的拿着武器朝他打来,巨大的狼牙锤砸到他前面的地面,地里冒出岩浆,世间一切的凶险都显现出来,无不用其极……。

埃克琉斯:“啊……!”

他吓得大叫一声,从被褥里坐起来,两眼迷糊,这时,一只苍老、布满皱纹的手摸上他的脸。

都玛奶奶把他扶着重新躺回床上,并给他盖上了厚厚的皮毛,温暖回到他身上,他闭上眼睛,逐渐平静下来,周围传来柴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,四周变得暖和起来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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